1986年在大分縣日田市的農家出生,諫山是有一姐一妹的「中獨子」,老家是以種梅子和大米為生。他像同年代日本年輕人一樣,愛看電影和綜合格鬥技,他又說自己是偶像組合「桃色幸運草Z」的粉絲,是典型的日本80後。
讀高中時,諫山已決定將來要成為漫畫家。可是,他對編故事的興趣更早已培養出來。「我從小已喜歡玩玩具公仔。到了小學高年級,男孩已不玩公仔的年紀,我仍喜歡跟朋友一起玩。那時我都常常即興編故事。」
巨人的構思從哪裏來?諫山毫不掩飾說:「巨人的構思和造型,是受18禁(成人限定)電腦遊戲《Muv-Luv Alternative》以及漫畫《地獄老師》的影響。」《Muv-Luv》是描寫外星人襲擊地球的故事,而《地獄老師》的動畫也曾在香港播出,諫山在讀小學時,看了其中一集出現的「蒙娜麗莎妖怪」,會突然從畫中伸出來吃人,這情節他記憶猶新。「當時,我真的很害怕,不敢一個人去廁所。對巨人的恐懼,就跟我小時候怕食人蒙娜麗莎的感覺很相似吧。」
18歲時,諫山離開故鄉到福岡的設計學校上漫畫課。20歲,他一個人來到東京,邊打工邊畫漫畫,深夜在池袋的漫畫茶室做店員,竟也給了他不少壠發。「在深夜的池袋,也可想像到會有甚麼樣的客人光臨吧?」池袋的漫畫茶室,有不少醉客度宿過夜,與他們鴨同雞講,諫山只感到自己很無力,還有被無理醉客壓倒時的恐懼,也反映在《進擊的巨人》故事中,最重要是,「有了這些經歷,我能夠更鼓勵自己盡快畫好作品,希望擺脫這種生活。」
當然,他也不是單憑感覺創作出《進擊的巨人》。「《巨人》應被列為幻想類型故事,不過,我喜歡的一個電影評論家過去曾說,如果一個故事跟現實生活毫無關係,就不能吸引觀眾,所以我構思時,特別留意這一點。故事的最基礎部份是人類要對抗隨時被襲擊的恐懼感。這樣的恐懼,隨時代、國家都不同。再說,我希望我的作品受歡迎,因此也希望從較商業的角度出發。」
如他所料,從各界的評論看到,大家也感受到他所表現的恐懼感,把巨人比喻為社會現象或天災,再各自代入故事中,甚至有人跟日本軍國主義相題並論。台灣某電視台便討論,故事中的超大型巨人像是習近平、盔甲巨人為北韓的金正恩、女巨人為南韓的朴槿惠,負隅頑抗的人類則為日本人,《進擊的巨人》似鼓勵日本人對抗外患並復辟軍國主義。諫山聽到此論點有點驚訝,但說話仍然很溫和。
「因為我希望大家有同感而創作此故事,所以如果有人對照自己的實際生活來看,並能夠分享感受和煩惱,再而令大家在生活裏感覺舒服一點就好了。」
對軍國主義復辟等等評論有甚麼看法?
「如果有人不知道漫畫何時發表(2006年),可能會相信吧。大家如何看,我其實無所謂……我想說的是,故事中故意強調主角艾連等人類是受害者,他們為了正當防衞而殺死巨人。有時候,時代是需要人們擁有勇猛戰鬥的思想,可是隨着時代變遷,仍堅持這種思想的話,會變得如何呢?我覺得,現實世界不會那麼簡單。」
諫山表示,故事中三個兵團是代表不同思想的人群,是我們社會的縮影。
「這是我看美國漫畫《保衛奇俠》受到壠發的。我想,人類可分成兩種:一種是不願在圍城內生活,死也要冒險的人,另一種是歧視這些人、平平凡凡過日子的人。調查兵團是前者,後者可再分成兩種;只追求安樂的憲兵團,他們有本事,會不惜犧牲別人令自己得益;還有一種是機會主義者的駐屯兵團,他們表面上說自己能幹,其實不敢去做。我覺得世上絕大多數人都像駐屯兵團,雖然他們不是壞人,可是我最討厭他們,比他們甚至更喜歡憲兵團,憲兵團起碼忠於自己。對,我喜歡調查兵團,他們不怕危險,像太空人或冒險家那樣,按照自己的靈魂而行動。可是,我根本不能加入調查兵團,我倒覺得自己還是屬於駐屯兵團。」
香港也有不少《進擊的巨人》fans,諫山也沒想過反應這樣好。「我真的沒想過,但這也是我最初意圖的(笑),不過好像已大大超越我在老家所想像的規模了。當人萬事皆休,反正只有一條破滅之路,不如選擇對抗到底,我確是從小就這麼想。我想起小時候,經常跟朋友玩水,大家從岩石上跳進河裏,我卻不敢跳。我開始畫漫畫後才察覺,這玩意像是一種小朋友成長中必須經過的精神儀式,我一直後悔,如果當時我夠膽跳水就好了。也許我無意識地影響到自己,讓自己去畫能夠跳水那一瞬間的心情。也可以這麼說,如果我當時夠膽的話,可能現在我就不會畫《進擊的巨人》這故事。」
你希望香港讀者如何去看你的作品?
「作為一個作家,我認為向讀者指示如何看,是不禮貌的行為。如果我想讀者感受甚麼,就在漫畫裏面畫進去就行。這就是漫畫家的工作。」
《進擊的巨人》故事發展仍有待進入白熱化,巨人的謎,城牆的謎,幾個主角的關係如何發展,似乎仍有待諫山慢慢道來,但原來他已經想好了大結局的情節,但當然不能率先告訴大家。「我已經構思了這個故事的最後會發生甚麼。可是,在那時候,艾連等登場人物會感受到甚麼,會如何行動,我還沒開始想。」故事會如何進展下去,仍令人相當期待呢。